信息来源:《光明日报》(2020年01月04日)
推进中文成为世界公共产品
人类命运共同体必须要有一些公共产品,中文有可能成为这样的公共产品。中国向世界传播中文,是中国在为人类命运共同体贡献一个公共产品;外国朋友学习中文,是要掌握未来世界的一个重要公共产品。
中文是世界的什么公共产品?当前来看,中文很可能成为世界第二语言。中文在旅游、购物等场域的标牌上处在醒目位置,这不是个别现象。国际上很多机场、旅游场所和商贸中心的指示牌,都标写有中文,中文一般列在第三行。第一行一般是本国语言;第二行一般是国际通用语的地位,多是英文;第三行一般就是中文,第三行应当是国际第二大语言的位置。比如泰国素万那普国际机场、法国戴高乐国际机场。在有些地方,中文甚至排在第二行位置,如韩国仁川国际机场、澳大利亚墨尔本国际机场、新西兰奥克兰国际机场等。
英文是世界多国的第一外语,也是世界第一通用语言;中文在多数国家语言景观中的位置表明,中文正在成为世界第二通用语言。我认为,世界只有一种通用语是不够的,也需要来自不同文化背景的其他语言。
中文的外语角色
外语对一个国家来说十分重要。国家开设某种外语的动机,很大程度上反映着某种外语在这个国家所发挥的作用。这种作用就构成了“外语角色”。我曾在《海外汉语学习者低龄化的思考》(《世界汉语教学》2018年第3期)一文中提出外语角色的概念,并根据世界范围内外语学习和使用的情况,把外语角色分为六大类:
1.外事外语。一般情况下,不管一个国家国力如何,总是有人来学习它的语言。这是为了满足外交的需求,有时还兼及学术研究需求。凡是作为国家官方语言的语言,都有成为“外事外语”的可能。
2.领域外语。一个国家在某个方面比较突出,某个相关领域的人就会去学习它的语言。比如:学美声唱法的人要学习意大利文;对中医感兴趣的人要学习中文等。
3.泛领域外语。一个国家在经济、文化等领域有了快速发展,会有许多人来学习它的语言。此时的学习者一般还都是成年人,也可以称为“成人外语”。
4.基础教育外语。一个国家的发展水平,可以明显地有助于他国发展,其语言就会进入其他国家的基础教育。我国的基础教育外语有六门:英文、日文、俄文、法文、德文、西班牙文。
5.重要外语。一个国家的经济、政治和综合国力居于世界前列,它的语言就会作为世界众多国家的重要外语,甚至是第一外语。
6.第一语言。一个国家长期居于世界或某一地区的领先地位,一些外国人就可能将其语言作为儿童的第一语言。这是一种“超外语”,扮演着“准母语”角色。一种外语能成为准第一语言或第一语言,有特殊的历史渊源,一般源于军事占领或者军事殖民的特殊背景,现代社会已不大可能发生,也要避免发生这种情况。
外语角色有三大特点:第一,不同的外语角色具有不同外语功能,外语功能有强弱之分。第二,不同的外语角色具有“迭代性”,即不同的外语角色可以共存,比如“外事外语”与“领域外语”可以共存,“基础教育外语”可以与“泛领域外语、领域外语、外事外语”共存。第三,外语充当什么角色,与“本土国”对“对象国”的影响力成正比。本土国是指某种语言的母国,对象国是把某种语言作为外语的国家。本土国对对象国的影响力,取决于本土国综合国力,也取决于对象国对本土国国力的感知。
外国人学习中文,中文就是他们的外语。汉学传到西方已经有几百年的历史。就20世纪以来的情况而论,中文首先是外事外语,也是领域外语。早年到中国来学习中文者,多是出于外交需求,或者来学习中国独有的领域学问,如中国语言文字、中国文学、中医、中国功夫、中国传统曲艺、中国古典哲学等。在周恩来总理亲自过问下,清华大学“东欧交换生中国语文专修班”(现在北京语言大学的前身)于1951年正式开课,这是一个标志性的事件。
进入21世纪,中国的发展举世瞩目,学习中文的人愈来愈多,学习的专业科目也逐渐超越中国传统学问,中文发展为“泛领域外语”。现在每年约有50万人来华学习,国外也开办各种中文教学,到2017年,世界上已经有170多个国家开始了中文教学。
中文进入外国的基础教育,开始承担“基础教育外语”的角色,是从1955年韩国把汉语纳入基础教育开始的,但是一度进展缓慢,到2000年才有7个国家。到2010年增至17个国家,2014年31个国家,2017年67个国家。到2019年,汉语已经进入70个国家的基础教育体系。从数据上看,2014年是中文国际传播的一个关键年,总体上中文开始扮演“基础教育外语”的角色。2015年,中国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。据商务部2018的数据,中国服务贸易总额世界第二,吸引外资世界第二,对外投资世界第三。中国的经济发展是促进中文的外语角色上梯级的重要因素。
中文登上新的外语角色台阶,要认识到其重大意义:
第一,全球中文学习者的低龄化。据估计,全球未成年人已经占到海外全体中文学习者的50%,一些国家甚至达到了60%。孩子在中小学阶段学习了中文,无论学习成果如何,他们这一生将与中国产生某种联系,或来中国留学,或来中国旅游,或从事与中国相关的工作。成人学习外语是为了眼前利益,是为了工作;儿童学习是为了未来的利益,更多的是文化价值观的学习。而我们以前的教师、教材等,都是为成人准备的。这需要进行及时的战略调整。
第二,中文国际教育的发展方向,就是促进已经把中文列入基础教育外语的国家,进一步把中文置于主要外语的地位,特别是第二外语甚至第一外语的地位;促进其他国家把中文列入基础教育。
第三,中文迈出了成为世界第二语言的重要一步。只有进入基础教育的外语,才有可能成为世界人民经常使用的语言。中文的下一步就是发展为“重要外语”。在世界语言生活里,中文已经具有成为第二大语言的发展趋势,中文国际教育为此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增加中文的科技含量
中文要成为世界的公共产品,特别是要成为世界第二语言,必须要有三个方面的条件:第一,中文必须负载有人类先进的科技文化知识;第二,中文自身要高度的丰富且具有一定的规范性;第三,要具有先进的中文教育理念和教育教学方法。这样才能够让外国人较快地学好中文,并且掌握了中文有助于获取先进的文化知识,得到各方面的“人生红利”。这里只谈中文的科技含量问题。
(一)中文在世界三大索引中的地位
目前世界有三大索引:“科学引文索引”(Science Citation Index,SCI)、“社会科学引文索引”(Social Science Citation Index,SSCI)和“艺术与人文引文索引”(Art & Humanities Citation Index,A&HCI)。“科学引文索引”(SCI)是规模最大的科研成果数据集,主要收录自然科学和应用科学领域的专业期刊和论文集,涉及数学、物理、化学、地质、机械、机器人、计算机等106个学术方向。“社会科学引文索引”主要收录社会科学领域的专业期刊和论文集,涉及语言、社会、心理、地理、政治、区域研究、传播等25个学术方向;“艺术与人文引文索引”则涵盖艺术、哲学、文学、建筑、历史、神学等14个学术方向的专业期刊和论文集。
饶高琦等青年学者,对这三大索引2010-2019这10年的语言文本分布情况进行了统计分析,得出的结果是:
在自然科学(SCI)中,英文文本占了98.05%。这说明全世界最重要的科学成果都在用英语表达,全世界另外7000多种语言加起来还不到2%。科技领域内的“语言单一化”已经十分严重。从第二名的德文到第六名的葡萄牙文形成第二方阵,从排名第七的波兰文到排名十六的克罗地亚文,形成第三方阵。从科技文献上来看,最重要的语言不到20种。中文位居第四,但占比只有0.28%。
社会科学领域(SSCI)中,英文仍然占第一位,占比为96.2%。德文、西班牙文、法文、葡萄牙文和俄文形成第二集团。从排名第七的捷克文到排名第二十的日文构成第三集团。中文名落第22位,原因是多方面的,也是颇值得玩味的。
在艺术和人文学科领域(A&HCI)中,英文文本占75.3%,仍占第一。法文、德文、西班牙文、意大利文、俄文等形成第二集团。从排名第七的葡萄牙文到排名第十六的立陶宛文,形成第三集团。中文排第十位。
(二)语言的“三世界”说
语言的“三世界”说,是指语言能够帮助人类发现世界、为人类描绘世界、帮助人类适应世界。
当今,只有前沿科学家(包括人文科学家和社会科学家)才能发现新的世界,这些科学家研究科学时所使用的语言,研究成果发表所使用的语言,就是帮助人类发现新世界的语言。现在看来,帮助人类发现新世界的语言,也就是三大数据库最常用的那20来种语言。人类的每种语言都在描绘世界图景,但是只有帮助人类发现新世界的语言,才有资格首先描绘新的世界图景,其他语言要么是保存旧日世界的图景,要么是通过翻译获得世界新图景,但是这种图景“译绘”,时间会“延迟”,图景也可能失真。每种语言都能帮助人适应世界,但是只有那些帮助人类发现新世界、为人类“首绘”世界图景的语言,才能帮助更多人更好地适应世界。
英文是全世界的公共产品,是发现新世界、描绘世界、帮助人适应世界最重要的语言。对英语要有一个客观的态度,英文是英国、美国、澳大利亚等国的语言,但也不完全属于这些国家,而是世界的公共产品,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一种文化产品。
在世界语言生活中,中文也愈发重要起来,很有可能成为第二大语言。在国际教育领域,中文已经扮演基础教育外语的角色。但在世界三大科技索引库中,中文基本上处在第二方阵,自然科学领域中文排第4名,艺术人文领域中文排第10名,但在社会科学领域落于20名之外。如果不采取措施,尽快增加中文文本的科技含量,在争取国际科技话语权的同时,争取中文的国际科技话语权,中文就很难成为世界公共产品,中文的国际教育也不可能具有持续发展的力量。
(三)增加中文的国际知识供给
争取中文的国际科技话语权,需要我国科学技术的发展,但更需要有合适的科学评价制度。当前我国的科技评价标准,特别器重在外文刊物上发表论文,而相对轻视中文期刊。在“科学引文索引”(SCI)中,英文为98.05%,但进一步分析会发现,这98%多的成就,美国学者的贡献率是28%,是最高的;中国学者的贡献率是17%,仅次于美国。中国的科学工作者为英文的国际知识供给作出了大贡献,但是并没有为中文的国际知识供给作出同样的贡献。
2018年1月,中国科学技术协会在其发布的《中国科技期刊发展蓝皮书(2017)》中,统计了世界上14个论文产出大国SCI论文的流入和流出情况。将各国所拥有的SCI期刊数以及期刊本国作者所发表的论文做对比,发现只有荷兰、英国、美国3个国家属于“论文流入”国,其他11个国家都属于“论文流出”国,中国是这11个国家中论文流出最严重的国家之一。
争取“两个话语权”(在争取国际科技话语权的同时,争取中文的国际科技话语权)是需要智慧的。比如,可以试验“中文首发”或“中外文并发”的制度,重要科技成果应先在国内中文刊物上发表,之后或同时在外文期刊上发表。要鼓励教授、研究员、博士生等科研人员“两条腿”走路,既用外文发表成果,也用中文发表成果。甚至也要鼓励国际学者用中文发表科技成果,特别是中国领先的学术领域。2019年12月26日,著名国际医学期刊THE LANCET(中文也称《柳叶刀》)在官网上,以中文的形式发表了中国学者的文章,这或许是一个信号。
把论文写在中国大地上,不是一句口号,它关乎科学发现能否及时地转化为中国生产力,最终也关系到中国的国际地位和中文的国际知识供给。
全面增强中文的功能
语言是人类用于交际和思维的最为重要的符号系统;语言也是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,是文化最为重要的承载者、阐释者和建构者;语言还像是民族的图腾,常常具有承载民族认同、民族情感的作用。
语言的定义有百余种,语言的功能也有很多,有工具功能、思维功能、文化功能等。但是衡量语言功能的指标,必须可以方便观察,方便获取数据。下面,我们从工具功能、文化功能两个方面来建立衡量语言功能的指标体系。
(一)工具功能指标:5+1
语言的工具功能主要体现在沟通域、沟通力上,其评价指标可采用A-F六个指标,其中F为参考项(图1)。
A.母语人口。母语是与民族属性相关联的概念,一般人的母语都是第一语言,特殊情况下是第二语言。语言得以传承,基本的交际功能得以发挥,首先依赖母语和母语人。母语人口是一个语言的底盘,是工具功能需要关注的重要指标。
B.第二语言人口。二语人口数量是语言传播力的最为重要的表现。语言学习是个“势利眼”,作为第二语言使用人口越多的语言,人们越去争相学习,这种语言的第二语言使用人口就会飞速增长。
C.官方语言。“官方语言”是个较为宽泛的概念,它包括国家层面的国语和官方语言,也包括国家内部的“地方”和国际组织使用的官方语言和工作语言等。充当官方语言的语言,是语言地位规划的结果,有一定的政治地位,能够在一定法律、规章的维护下在一定的范围内稳定地发挥交际作用,应成为语言功能的一个评价指标。
D.文字类型。在当今主要的文字系统中,拉丁字母的使用区域是最广的,其次是基里尔字母,再次是阿拉伯字母,第四是汉字。当今,使用拉丁字母的语言在国际传播和计算机键盘上是占优势的。
E.网民数量及互联网文本量。互联网构筑了人类一个新的活动空间,虚拟空间的语言生活快速发展,新词语、新文体、新的传播方式不断产生,并正在对现实空间的语言生活起到引领作用。互联网语言传播力越来越显著,迅速成长为语言功能评价的一个重要指标。
F.语言的经济实力。当今的语言传播背后几乎都有经济因素的推力。经济本来是语言工具功能的间接参项,但就某种意义而言,当今世界语言格局几乎是世界政治经济格局的附属产物,每种语言的地位及其工具功能的强弱,与其国家的政治经济地位密切相关。
(二)文化功能指标:3+2
语言的文化职能,可以从三个基本指标和两个参考项来衡量(图2)。
G.书面语的有无。根据“民族语言志”网的统计,在当代世界7000来种语言中,只有约53%的语言有书面文本。
H.文献量。有些民族也有书面语,但是没有多少人用这种书面语写作且发表成果。文献量的多少决定这个国家是不是语言强国。
I.翻译量。文献翻译是跨语言发生文化影响的活动,是文献声望的一种表现,也是语言文化功能的一种重要表现。
J.突出领域。如果要学习地理,必须学德文;学航空航天知识,必须学英文和俄文。一个民族在哪个领域贡献最多,哪方面的文献会被翻译得最多。
K.名人/名物。名人(如亚里士多德、柏拉图、孔子、老子等),名物(如人类文化遗产等),对一种语言、一种文化的提升作用是强大的。
(三)世界语言的功能分类
根据衡量语言功能的“8+3”指标体系,可以把世界的语言分成图3所示的六大方阵:
第一方阵是功能最为强大的“全球通用语”。当前只有英文具备这一功能。
第二方阵是“国际和地区通用语”。这类语言在国际社会或某一地区通用,数量有20来种。具体哪20来种,还需要通过多个指标、多种数据确定。但这20来种语言是国家必备的语言能力。中文在这个方阵中排前几名。
第三方阵是所有具有国家官方语言身份的语言,包括国语、国家官方语言等,当然需要除去第一、第二方阵的语言。世界上有200多个国家和地区,官方语言大约有100多种。
第四方阵是地方的官方语言。如英国除了英文之外,威尔士、苏格兰的语言;我国的地方重要语言有蒙古族、藏族、维吾尔族、哈萨克族、朝鲜族、彝族、壮族等民族语言,还有粤方言、客家方言、闽南方言、吴方言等。前四个方阵的语言大约有200种左右。
第五方阵是除去前四个方阵的“其他小语种”。数量较大,远离功能高地,容易进入濒危状态。
第六方阵是“文化语言”,比如古希腊文、拉丁文、梵文、古叙利亚文、古埃及文字、玛雅文字、甲骨文等。这是为语言、文字的特殊文化价值而特意设计的,使用的是另外的评价标准。
了解这一分类,就具有了世界语言的总体格局。一个国家的外语教育规划,应当依此为参考;一个国家的语言能力提升,应当以此为依据。
(四)增强中文功能的八大方略
中文的语言功能,应当根据衡量语言功能的“8+3”指标体系全面提升。概括起来有八个方面。
一、加强海外华人的认同,保持中文的母语人口。
100多年前,华人到了南洋、欧美和世界其他一些地方。现在,新华人的足迹更是遍及世界各地。这些华人的母语传统上称为华语/华文,也属中文。要特别重视华语文教育,将其纳入中文国际教育的领域。
二、加强国际教育,扩大中文的第二语言人口。
中文母语人口世界第一,但是第二语言人口还不是最多的。二语人口最多的是英文,其次是法文、德文和西班牙文。这是中文亟待提升的方面。
三、努力扩大中文在国际组织中的作用。
中文是联合国和许多国际组织的官方语言或工作语言,但是其真正的功能还需要提升。截至2018年,国际组织约有6.2万个,中文在这些组织中的作用还较为有限。增强中文在国际组织中的语言地位和实际发挥作用,是值得思考的大问题。
中国在国际组织中的作用越来重要;在许多国际组织中,所交会费所占比重靠前,国际公务员也越来越多;以中国为主导的国际组织也逐渐有了一些。此种情况下,扩大汉语在国际组织中的作用是具备条件的。第一,在汉语已经成为官方语言或工作语言的国际组织中,要尽量发挥汉语的工作价值,巩固乃至扩大汉语在此类国际组织中的作用;第二,在其他国际组织中,要根据语言多样化的原则,争取汉语的官方语言或工作语言地位;第三,在筹建的国际组织中,特别是中国主导或研究中国问题为主的国际组织中,要重视设置汉语为官方语言或工作语言的意义。通过不懈的努力,使汉语在国际组织中的地位不断巩固,作用不断扩大。
四、打造科技、文化精品,加强中文文献的声望。
努力发展科学和教育,创造出领先于人的精神产品,发明出惠及人类的技术产品,并用中文作为成果报告载体,增加中文文本的科技、文化含量,增强中文文献声望。
五、重视虚拟空间的语言生活,扩大网络高质量文本数量。
中国是世界上网民最多的国家,有7亿网民。中国的网络文本也是世界第二,仅次于英文,比第三名的西班牙文高出一倍多。但是,中文的网络文本质量还不够高,对世界舆论的影响还比较有限。中国庞大的网民群体,应能通过网络让世界了解中国,通过网络来描绘世界图景。未来世界的贡献与竞争,可能不在现实空间,而在虚拟的网络世界。
六、加大翻译的力度,重视中文文献的译出,也不要忽视外文文献译入。
要加强中文的译入,应将世界上的优秀文化成果及时译为汉语,“向中国讲好世界故事”。中国的发展是建立在集成人类优秀文化成果基础上的,不能造成中国与世界的文化隔膜。不能只是译入英文文献,应当重视从世界第一、第二方阵的20来种语言的译入问题。同时,更要科学地、有成效地组织译出,让中华文化走向世界,“向世界讲好中国故事”。译入是过去翻译的常态,而译出是翻译的新走向,需要科学探索,用心尝试,积累经验,形成模式。
七、利用中华名人名物,增加中文的文化含量。
中国历史悠久,文化深厚,古代的名人、名物、思想观念等,用得好可以增加中文的“文化含量”,增加中文的文化声望。中国的科技、教育也在发展,新成果、新名人、新思想会不断产出,更易转化为 “语言之力”。
八、发展经济,增加中文的经济实力。
语言能够传播到新的地区和其他文化中,具有跨国的交际功能和文化功能,并不取决于语言历史的悠久或是结构的美妙,而是取决于语言背后的综合国力。不同时代,综合国力的形成因素会有不同,今天决定综合国力的是经济实力和科教文化。
中国是世界第二大经济体,这是以地区计算的。若以语言经济体计算,中文经济体的实力比中国经济体的实力还要大。近些年,中国和世界学者一起提出了“大华语”的概念,把“大华语”定义为以普通话/国语为基础的全世界华人的共同语。仔细斟酌,“大华语”不仅是语言概念,也是“大华语地区”的概念,是大华语区的经济、文化、科技、教育等综合实力的概念。只有当经济发展好了,只有中文背后的综合力量强大了,中文才更有资格成为世界的公共产品。
中文国际教育是国人关注的时代课题,不能只关注有多少外国人在学中文,要关注中文外语角色发生的重大变化,更要关注多少外国人在用中文、在怎样用中文。在中文使用的过程中,要逐渐增强中文的国际功能,使其成为世界重要公共产品,成为世界通用的第二语言。
《光明日报》( 2020年01月04日 10版)